Just a story

「唉唉，你有遇過職場性騷擾的類似事件嗎？」

某天晚上，國中就認識的男同學突然傳訊息給我，開場對我來說並不會很莫名其妙，畢竟最近某個女作者之死引發社會廣大討論，許多受到性騷擾或侵害的被害者難免不會觸景傷情。

「這要怎麼處裡？」對方又問了。

我當下差點問他，要不要從此做彎的算了……

「先說，我是幫朋友問的，她在公司當秘書，被主管騷擾的很嚴重，所以收起你的妄想死腐女。」

嘖。

我只好摸摸鼻子，認命地把相關法律告訴他，同時也告訴他，如果他那位女性朋友不想報警，可以尋求相關單位協助。

「沒用，她說之前有人做過，還有證據，鬧到高層都知道那個主管的行徑。」

因為有人做過了，所以妳認為自己做了也是白費功夫嗎？我腦海的確是很無情地蹦出這樣的想法，但我沒有很直白地說，畢竟那男同學只是負責傳話的，所以我把自己做媒體的身分搬出來，要他向那位女祕書傳話，若是真地待在那環境很痛苦，可以把證據交給我們媒體來處理。

但我也把話說清楚，一但交給媒體，會有什麼後果我們並不清楚，輿論會支持女秘書、還是主管，都是在還沒發生前無法斷定的事，所以交給媒體前一定要好好考慮。

結果才不到五分鐘……

「她說她不想把事情鬧大，也沒有想要那主管怎樣，她說想過要辭職，但是怕又有下一個受害者……」

我點點頭，畢竟大多數的受害者都是這般善良純潔（？）的人。

「她還說，不知道會不會是因為我太渴望有男友了，才會有這種事發生。」

蛤？！我驚恐到幾乎貼到電腦螢幕上，看著那句「渴望有男友」，它好像不斷被複製貼上一樣的佔據我整個視野。

同學，你確定那女秘書是在跟你求救，還是拐個彎子在追求你？？？

不可以這麼想！我努力克制自己，並告訴自己要拾回大學讀心理諮商的時候，要拿出同理心，要慢慢開導對方。要告訴她，主管騷擾妳，跟妳渴望男朋友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東西（除非妳曾經有追過主管，那個就要另外談），一定要重視自己、珍惜自己，如果連這一點都做不到，何來的救下一個受害者？妳的行為，只不過把下一個受害者出現的時間拉長罷了！有人會感謝妳「偉大的犧牲」嗎？

但顯然對方似乎不想理我，只是一味纏著同學問他「我是不是應該找個男朋友」等等令我同學困擾的問題。

「妳沒被騷擾過，所以大概沒有說到她的心坎吧……」同學無奈地回我這句。

這是什麼「同病相憐」的病態想法啊？

所以被性騷擾的人（不管男或女）只會聽被性騷擾的人的話嗎？是因為對方有與自己相似的經驗？是因為對方一定有跟自己一樣的情緒？還是，你只是淺意識地想證明自己的確是無辜的？

我必須說，就算有人被性騷擾，就算有人被性侵害，但不代表大家都有著一樣的想法。

在我小時候成長的環境裡，有兩個女人Y與L，後者年紀稍長，前者是比我大許多歲的學生。Y的人際圈很廣，國中還曾當過一段時間的太妹，與許多小混混有往來。除了這兩個女人，還有一個Z先生，他很愛嫌棄自己的老婆，嫌她醜，嫌她沒用，同時Z先生也很討厭Y與L，認為這兩個女人週旋在男人間，是個敗類。但相對地，他很疼我，連他老婆都看得出來，有時我還能看見他老婆沉默的盯著Z疼我的模樣，視線冷漠，甚至讓我感覺她其實根本看不到東西。

所以那天，在看電視的時候，Z先生牽起我的手，把電視轉到成人頻道，我還記得當時他老婆面無表情地把碗裡的米粒送進嘴裡，連瞧我們這裡一眼都沒有，在電視放送的嬌喘聲中上下咀嚼著。

「他有對妳怎樣嗎？」L女問，我搖頭，說自己事後逃了。

「不過是被牽個手而已，有少掉妳一塊肉嗎？」L女的鄙視讓我啞口無言，一旁的Y女倒是火大的罵回去，說自己以前被其他男人強吻時，L女的態度也是這樣。「會被強吻，還不是你行為不檢點，老愛穿短褲、短裙，活該啦！」L女一臉不耐地回嗆。

過了好多年，在發生了很多事之後，L女才終於在某一次的事件中崩潰，向我坦承自己曾在年幼時被強姦。「妳不要變得跟我一樣，我是沒辦法選擇，我不想妳也遭遇這種事。」此時的L女哭地就像當年我跑去找她求救時的模樣。

但是，L女啊！當時妳還是有選擇，妳有選擇可以站在Y女的立場，妳還有選擇可以保護我的權利，不是嗎？

然而我不可否認的是，L女說對了一件事，一但事情發生了，那就意味著妳已經沒有選擇的權利了。

這個社會本來就不公平，但至少每個人都還有「選擇」的權利，辭職也是一種選擇，縱使這種選擇很不公平，但是這不是光憑自己一個人的力量就能改變的現象，就算是很多人一起幫妳，能成功的機率也未必是百分之百。

有「選擇」就會有「放下」；妳該放下「無謂的堅持」，選擇「妳自己」。

否則，當那我們不希望的事情發生後，妳連「妳自己」這個選項都會沒有。

我把話說得很嚴重，也盼能讓那位女祕書能夠真正得好好想一想。

不久，我同學傳了一句話。

「她說，她會好好想想，但還是希望可以找個男朋友當擋箭牌。」

……

…………

「唉唉，她一直纏著我唉，怎麼辦？」

你很困擾？

「有點」

那你就這樣回覆她

「回覆什麼？」

其實妳只是為了那薪水才會一直忍到現在吧？說穿了，妳就是想抱著僥倖的心態，想要可以拿高薪又可以不用辭職的方法吧？不過以妳的智慧程度，要想到如此聰明計劃是不可能了！

我對不起我的心理諮商教授們啊啊啊啊！！